魏宁听得出来,何叶还在为自己的婚事而感慨。只是如今这样的局势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,他魏宁又有什么颜面去宽慰何叶呢?就只好故作没听懂那层意思,而惊讶于昙花要在夜间才会绽放的奇特,问道:“为何它要在半夜才开花?”
“在白天开花与在开业开花又有什么区别呢?就好比有的人喜欢吃荤,有的人喜欢吃素,不过如此而已。”
魏宁道:“原来它还有这么怪异的个性。”
“倒也不能这么说,只不过是世人观花太过容易,万紫千红,只消得花期一到,遍地皆是,所以就习以为常。稍微有些区别的,自想着有其他红艳,又何必等到半夜再来欣赏这昙花呢?所以才对这稍微需要付出才能换来的回报感到有些怪异罢了。”
魏宁心想:“不依旧是标新立异吗?”却也不好再同何叶争辩。
他燃起一堆柴火,像当初在山洞里那样,与何叶细语闲聊,只是心照不宣地将婚事抛开不谈。不知不觉中的时光最容易流逝,很快便快到了子夜。他们静等了一个多时辰的昙花,也终于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绽放开来。
那一树数十朵昙花如同启唇似的,将那细长如柳叶一般的白玉花瓣,一片一片、一层一层,由紧促到松弛、由收敛到张扬,慢慢绽开来。而由此散发出来的一缕清香不浓不淡,恰到好处地逸散而出。魏宁嗅到这股清香,似乎将所要面临的苦恼与困难都抛到云外,颇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再瞧着那清心而稚嫩的花容,心里忽然生出来一种怜惜的感觉,仿佛白雪,仿佛碧玉,冰清玉洁,一尘不染,是九天仙子下凡尘,如何叶一样,都值得被人守护一生的。
“你看,多美啊。”几乎年年都会领略昙花之美的何叶仍旧看得入了神,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声。大抵往年都是独自观花,或只有田儿陪伴左右,颇觉孤寂。眼下这个相伴的人,正是她日思夜想之人,才牵动了这一声由衷的感慨。
魏宁心想:“是啊,与你一样冰容玉貌。”
“可惜,它只有在寂静的深夜才会静默中绽放,若非有痴心的人不辞辛苦地等待,绝对难以一睹它的绝世容颜啊。”
“这样不好吗?”
何叶笑了笑:“不知道因为这段花开前的黑夜,有多少想观花的人望而却步。”
“那也无妨,望而却步的,想必都不是真心的爱花之人。”
“那你呢?”何叶突然问道。
魏宁怔住了,这一语双关的问话不禁让他再次陷入情感的漩涡当中,有些怅然地回道:“我虽是爱花,却不能永夜守着它。”
“何必永夜?它转瞬即逝。”
“转瞬即逝?”魏宁有些诧异。
何叶把目光移到了魏宁的面容上,叹道:“是啊,转瞬即逝,短则几刻钟,长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。所谓的昙花一现,说的就是如此。它所有的清香与容颜,全部奉献在短短的一段时辰之内,像是一个……固执的孩子,也好像是一个命薄的红颜,转瞬即为枯骨。”
所以不辞辛苦换回来的,也仅仅是这短暂的欢愉。
就像他们的爱恋。小小书屋xxs16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