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帝逝去,新帝辍朝十日。
诏令天下,举国同哀,禁歌乐嫁娶百日,吃素食四十九日,热孝百日。
景和帝登基三日后,先帝的嫔妃们位份高的或跟着儿子出宫享福,或住在太后慈宁宫旁边的寿安宫,位份低的,便被迁至行宫,此世便终身便在行宫了。
礼部亦开始拟定一众妃妾们的位份。
“陛下,国不可一日无后,还望陛下早做决断。”
虽不上朝,可每日亦要在紫宸殿议事。
这几日景和帝耳边的好些便是这话。
“众卿以为谁堪当后位?”他出声,音色淡淡,却是叫大臣们听出了与嘉顺帝一般无二的威慑之感。
一提到此事上来,众人便不好吭声了。
要他们请愿可以,但说多了未免遭新帝猜忌。
故而只道:“陛下妃妾之中有端柔贤淑者甚多,家中亦有为国尽忠的臣子在,相信陛下自由思量,臣等只听陛下之言。”
拐来拐去,还是说道家世上。
纵观景和帝的妃妾,伊良媛、薄良媛是异邦公主,姑且不计。
萧良娣伯父乃是四品太常少卿,兄长是四品中郎将,若要做国后,只怕差些姚良媛乃是郑国公府的嫡长孙女,多少有些避讳,唯有何良娣,父亲乃是御史大夫,官居高位。
景和帝最不愿听的便是这个。
“国后一事,暂且不提,容日后再议。”语气是不容反驳。
大臣们也知晓今日说的多了些,不敢再多言。
新帝上任,却比先帝更让人心头发慌,大臣们虽不知为何有此之感,可见了景和帝确实两股战战。
议事毕,景和帝摆驾前往慈宁宫。
那日先帝逝世,太后悲痛欲绝,几度晕厥,如今醒了亦是常常哭泣,眼睛都红肿了。
他进去之时,青琉正在一旁宽慰她。
见着他来了,连忙行了礼。
“陛下万安。”众侍女内侍齐齐矮身下去,半分眼神不敢乱动。
“母后安康。”他躬身致礼,太后摆了摆手,示意他起来。
“母后要保重好身子,您如的眼睛都肿了好些,您这样,儿子心头不安。”他很是担忧,从前见着母后,从来都是云淡风轻,她从未见她哭过。
可如今先帝走了,她痛哭好几日,饭菜也整日整日不下咽。
太后眼睛发红,很是湿润。
“过几日就好了。”她声音嘶哑。
她想,过几日,她兴许就不会这般伤心了。
她这一生,要强得紧,过几日,见不到宫里这白布,见不到低低的哭声,她或许就不想念他了。
她望着手边的茶盏,静默无言,眼神极度涣散。
景和帝很是放心不下,却又无可奈何。
母后爱过父皇,亦被父皇的冷情灼伤,可到了如今,好不容易好了些,就遭此变故,叫她如何不伤心难过,不痛哭流涕。
他在慈宁宫坐不了多久,便回了紫宸殿。
新帝登基,好些事情便忙碌得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