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后,忽然问罗兰,他此行是否追捕到那伙作乱的邪教徒。
“他们比我想象的要精明…先生。我甚至怀疑,他们根本没有离开伦敦,乘船前往东方。”
“你糊弄不了我,孩子。作为执行官,这是你最基本的职责——你让一伙可能作乱的邪教徒在你眼皮底下跑了…”
“我是瞎子,用‘眼皮底下’这个词——”
约拉姆这回已经没力气和这金眼男人生气了。
他耷拉着脸,准备再找几句不痛快,伊妮德却说已经给予过自己手下‘最痛苦的惩罚’了。
“罗兰是执行官,伯特兰先生。审判庭的执行官——更不必提,我在几日前,早给过他‘痛苦、干涩且不受控制’的惩罚…终生难忘的惩罚。”
罗兰看着歪倒在靠枕上的女人,心想到底谁‘终身难忘’还不一定…
总而言之。
和约拉姆持相同态度的人很多——没有一个脑袋正常的会相信一片大陆就这样消失。
伦敦城里的许多人都在等待一封自大海而来的信件。
半个月后。
信件如约而至。
谣言也顺势肆起。
据说。
只是据说。
在民众私底下流传的‘据说’:有位佩戴‘狼犬’面具的黑袍人,到处宣扬他们的神灵,并说‘消失的东方大陆’是他们神灵对帝国民众的警示与怜悯——
鸦片酊,烟土,香膏。
给世界带来绝望的毒咒恶物。
神灵降下惩罚。
如今。
那群痴迷烟土的、连带脚下的大地都一齐消失在茫茫大雾之中…
帝国要怎么办?
继续这种愚蠢的放纵,等待某日神灵垂眸,迷雾滚滚而来,帝国成为真正的历史——或者,因警言而觉醒,彻底摆脱这种荼毒世界、孳息于人类血肉中的无解疫病…
起初,没人相信。
毕竟鸦片酊已经成了每日的必需品:尤其对工人来说,每天十二到十六个小时的工作,怎么少的了这种清醒神志的灵药?
很快。
有人认出了‘面具’——这是吊死工厂主的那伙‘邪教徒’。
小部分人半信半疑,毕竟他们的确到处‘伸张正义’。
接着。
许多远洋行业的商人开始发声,说报纸上传播的‘消失’是真实可信的。
又有一小部分相信。
然后。
某一夜。这位‘狂犬’拎来了一个犯了瘾症的青年——服食鸦片酊超过五年,如今只剩一张皮和一副空心骨头。
那哀嚎求饶的场面实在吓人。
谣言继续扩大。
又一小部分相信。
直到报纸上正式刊登了维多利亚与廷臣们的讨论,警告自帝国出发的航船,不允许往东方那团迷雾中去——
市民们这才相信了。
随着谣言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,当圣十字的牧师们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,风暴已经成型了:
不是‘坊间传闻’,而是有预谋的、故意散播邪教教义与伪神的阴谋——
他们立刻派出牧师到东区,到南区,到那些最下流、最脏的街巷去,告诉这些天生卑贱的羊羔,免他们上了邪教徒的当。
‘伪神是没有这样力量的,孩子。’
‘那你解释解释那片大陆怎么消失的?’
‘是恩者。恩者的怒火——’
‘放屁!人家先说的!’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