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来,刘元庆倒是不像个法院的院长,更像是个大学教授的模样,一身高级知识分子的清高气质。
手里无时不刻不拿着个保温杯,很符合人们对教授高知们的传统印象。
“沈总就别打趣我了。”
听见这话,刘元庆不由得嘴角泛起苦笑。
他的年龄不大,三十来岁,按照后世的标准应该还算是个青年,和沈默通过那几个小案子的接触后,倒算得上是同辈相交。
“你也看到了,我这可是门可罗雀。”
刘元庆摊了摊手。
要按他的性子,才不愿意来参加这种茶话会呢。
和常人想象中的法院权力大、威严高不同,很多时候,法院更像是个泥塑的菩萨。
什么是泥塑的菩萨呢?
看着高高在上,其实实权有限。
2010年,还是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,很多的社会矛盾都被烈火烹油的经济给掩盖了,诉讼案件的数量并没有那么多。
而且,这年头的诉讼案件以民事诉讼为主,商业很少,并不像后世,动不动就是什么产权专利侵权之类的。
所以在这场以企业老板为主的商务茶话会中,刘元庆的码头,自然没什么人愿意来踏,甚至寒暄的人都很少。
有这功夫,不如去聊几个单子。
“人少更清净自在些。”沈默却是哈哈一笑。
“无丝竹之乱耳,无案牍之劳形。”
刘元庆闻言下意识地回了一句。
“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。”
两人旋即对视一眼,都是会心一笑。
从骨子里而言,刘元庆是以文人自居,多少有些清高自许的,沈默的话,正正好好是戳中了他的内心深处。
斯是陋室,唯吾德馨。
和写下这篇文章的刘禹锡一样,刘元庆此时的境遇也并不得意。
他虽然是院长,但南山区基层人民法院只是个处级单位,三十来岁的年纪能坐上这个位置还算不错。
但也仅仅是不错罢了。
他的目光所及,落在了不远处和几家大企业老板正相谈甚欢的南山区区长,陈宏宇身上。
看看人家那副圆融如意的样子,可比自己大不了几岁,
同样是参会,只是一个是与会人员,也许能出现在一串长长名单的末尾,而另一个,却是主办人的位置。
只能说,人类的悲欢,并不相通。
“会当水击三千里。”
沈默难得句句脱口都是诗词,刘元庆的心中所想,他不说看得一清二楚,可也八九不离十。
人的需求无非就是那几样,名与利耳。
自信人生二百年?
和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讲话方式,沈默的每一句话,都让心中稍稍有些失意的刘元庆,有知己之感。
沈默再次举起了酒杯,杯口放得很低。
不过这一次,刘元庆放下了手中时刻不离的保温杯,也端起了一杯酒,杯口却是与刻意摆低的沈默齐平。
叮!
有时候从陌生人到熟悉很难,难到送了再多的礼物和金钱,也称不了对方的心意。
但有时候也很简单,仅仅碰了杯酒,就知道彼此心中所思所想。
“这不是沈总吗?”
就在两人相逢恨晚之际,不远处,一位不速之客,不请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