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在没辙了，陶爱国只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求贺兰再宽限他一段时间，等他把房子卖了再还钱。他想用这样的话先把贺兰拖住，等儿子生出来他再把房子卖掉，然后拿着钱和小情儿带着儿子远走高飞，天高皇帝远就算贺兰报警想抓着他也难。

可惜贺兰不给他这个机会，陶爱国一开口说需要时间卖房筹钱，贺兰便悠悠地说：“不用那么麻烦，你把房子直接卖给我就行。”

陶爱国张口结舌好一会儿，慢吞吞说道：“我不可能低价卖给你。”

“你也别想高价卖。”贺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扔给陶爱国，“这是你那两套房子的市场价，要么你就按照市场价把房子过户给我，多的那部分钱我退还给你，要么你就给我进去吃牢饭。”

陶爱国眼见贺兰有备而来，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，只好垂头丧气地点头同意。

他前脚刚走，贺兰后脚就把李青叫到办公室谈话。

“陶爱国卖房还债的事你知道吗？”贺兰问道。

说起来贺兰和李青相识还是秦家明从中牵的线。三月份市里在城隍庙附近开辟出一个夜市，自打夜市开张，秦家明每天下了晚自习必要去夜市吃个夜宵再回家。蒋梅和贺兰都觉得夜市的东西不干净，怕秦家明高考在即吃坏身体，所以一再申明不许他去。

秦家明说他只吃夜市上的李嫂炒饭，李嫂炒饭不光味道好，摊位也收拾得十分干净，他和同学都爱吃。贺兰还是放心不下，于是就跟秦家明去试吃。

结果她刚一露面，正在招呼顾客的李青便束手束脚地跟她打招呼，叫她贺厂长。

“你是……”

“我叫李青，是海鑫分装车间的流水线工人，晚上在这里摆摊赚外快。”

贺兰看了看在李青身后趴在塑料凳上写作业的小女孩，面相与陶爱国有几分相似，便确定这个李青就是陶爱国的妻子。

那个时候陶爱国被调去帮刘志国建造生产车间不久，贪婪本色初现端倪，贺兰以为他就算家外还有家，怎么也会把贪来的钱分一部分给原配妻子用作安慰，可是看眼下这情形，好像并没有。

“这么晚你出摊还带着孩子，陶爱国放心？”

李青低头拿抹布用力去擦光可照人的白钢案板，说道：“他是他，我是我，我不靠他吃饭。”

难怪她只说自己姓名，半个字不提陶爱国，更不提跟张松年的关系，贺兰由此对她多了几分欣赏。

李青殷勤招呼道：“贺厂长来吃炒饭？吃什么随便搭配，今天我请客。”

其实一个人是否喜欢干净从面相上很容易就能看出来，李青和她女儿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的素净，就像初到陈庄村的蒋梅和她一样。贺兰彻底相信了秦家明的话，给李青留下三百块钱，算作秦家明一个月的夜宵钱。

李青并没有推辞，接过钱时一再保证肯定让秦家明吃好。后来贺兰没问，秦家明自己主动跟贺兰提起李青给他的炒饭份量总是最大的，料也是最足的，还有同学受他的影响也主动在李青的炒饭摊充值。

除此之外两人再无交集，贺兰偶尔到海鑫视察工作，李青见到她就像普通员工见到厂长一样打招呼，多余的话一句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