雀翎灰白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只见面前沙尘中突然隆起一个人形轮廓——没有五官,没有衣着,只有不断流动的沙粒组成的模糊躯体。
那沙人动作快得不可思议,右臂化作尖锐的沙锥,直刺雀翎膝盖关节。
"嗖——"
雀翎的身形突然变得虚幻。
她的足尖在沙面上轻点,整个人如同被风吹散的雨雾般后撤,原地留下三道逐渐消散的残影。沙锥刺穿残影的刹那,观众席传来一片抽气声——那步法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移动方式,倒像是雨滴在玻璃上滑落的轨迹。
另一侧,青铜面具人微微偏头。
虽然看不到眼睛,但她整个身体的朝向明显聚焦在沙人刚才攻击关节的精准动作上。
沙人一击落空,瞬间溃散成普通沙粒,哗啦啦洒落一地。
场上重新只剩下三个人站立——雀翎、黑衣面具人,以及那个浑身波纹的怪人。
波纹人突然动了。
他身上的同心圆波纹开始急速旋转,整个人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扭曲起来。
更诡异的是,那些波纹仿佛有生命一般,随着他的跑动节奏不断变化频率,雀翎只看了两眼就觉得天旋地转,胃里一阵翻涌。
"不能靠眼睛..."雀翎立刻闭上双眼,灰白的长睫毛微微颤动。
她右手五指张开,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在她掌心凝结成三柄晶莹剔透的水刃。
"去!"
水刃破空而出,划出三道优美的弧线直取波纹人咽喉、心口和膝盖。
"回声·定位"
就在水刃刚射出的刹那——
波纹人突然一个急停,身上的波纹图案瞬间静止。
他的感官似乎异常敏锐,仿佛早已预知水刃轨迹,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,双膝跪地,借着沙地的光滑顺势滑行。
三柄水刃贴着他的鼻尖、胸口飞过,最近的一柄甚至削断了他几根飘扬的发丝。
雀翎的水刃落空,身形却未停歇。
她雨步轻踏,空气中留下几道朦胧残影,整个人已如鬼魅般跃至波纹人上空。
骨笛在掌心翻出森冷寒光,直刺对方后颈——
"远攻你能躲,近战看你怎么避!"
就在笛尖距肌肤不过三寸之际,地上的沙尘突然无风自动,猛地扬起一片沙幕。
细密的沙粒打在脸上生疼,雀翎本能地旋身后撤,雨步连踏,瞬间拉开三丈距离。
待沙尘散去,波纹人已安然起身。
他身上的同心圆波纹缓缓平复,仿佛刚才的惊险从未发生。
雀翎灰白的瞳孔微微收缩——看着地上渐渐消散的沙尘。
这两人竟在默契配合,将她逼入进退两难的境地。
而擂台另一侧,青铜面具人依旧静立如雕塑。
她身姿微微倾斜,似乎在观察这场对决。
雀翎刚刚站稳,背后沙人不知何时已经凝聚成型,正无声无息地逼近。
那诡异的关节技再次袭来,尖锐的沙锥直取她的手臂关节。
她身形一晃,雨步施展到极致,数道残影在空气中滞留片刻才缓缓消散。
真身已经退至擂台最边缘的角落,与三人拉开最大距离。
"是擒拿术!"参赛者席位上突然有人惊呼。
"没想到这人不仅有神力,还是个练家子!"几个练过武的观众立刻议论起来,有人甚至站起身,想要看清沙人的招式路数。
雀翎胸口微微起伏,连续施展雨步让她的体力消耗不少。
她盯着远处再次逼近的两人——沙人和波纹人显然认定她是四人中最强的,完全无视了另外那名选手,一心只想先解决她。
沙人无声消散。
而波纹人则再次奔跑起来,身上的同心圆图案随着步伐扭曲变幻。
雀翎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骨笛,灰白瞳孔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她快速分析着局势——场地大半已被沙粒覆盖,这意味着沙人几乎能在任何地方发起突袭。而更棘手的是,对方显然深谙配合之道,每当她试图攻击波纹人时,沙人就会精准地干扰她的动作。
"必须先解决沙人..."雀翎在心中默念。
她注意到沙人只在防守反击时出手,这样既能保存实力,又能持续消耗她的体力。
这种战术配合之默契,简直像是多年搭档。
突然,雀翎嘴角微微上扬。
她身形一晃,雨步再次施展,在原地留下数道残影。
当身影再现时,她已经稳稳站在场地上仅存的几处无沙区域之一。
波纹人见状立即停下脚步,不再贸然追击。
地上的沙粒也诡异地静止不动,仿佛失去了生命。
青铜面具人依旧如雕塑般静立。
雀翎也不再攻击。
四人陷入诡异的对峙局面,谁都没有轻举妄动。
雀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可闻,汗水顺着额角缓缓滑落。
台下。
李当归的指节攥得发白,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擂台上,方才雀翎每一次闪避都让他的呼吸为之一窒。
周围观众的议论声不断钻进耳朵:
"那擒拿手专攻关节,稍有不慎整条胳膊就废了..."
"看那沙锥的角度,分明是要断人经脉!"
这些话语像钝刀般割着他的神经。
他下意识前倾身体,布袍下摆被自己无意识地揉皱了一片。
静姝不知何时收敛了笑容,桃花眼中泛起细微的银光——这是极速神力发动的征兆。
在她的视野里,擂台上的一切都变成缓慢移动的剪影:雀翎的雨步轨迹如同水墨在宣纸上缓缓晕开,沙人的攻击像是陷入琥珀的昆虫。
这个状态下的静姝,能精准地判断出雀翎是否能躲开每一次攻击。
因此她并不像李当归那么紧张。
李朱砂双手紧握,指节因用力而发青。
铃儿紧紧攥住柳春生的衣袖,但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。
柳春生的耳根通红,却不敢动弹,只能僵着身子假装专注看比赛。
风二娘不自觉地咬着下唇,阿萝等人也死死盯着擂台,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。
值得一提的是——
神通帝子从刚才就坐直了身子。
鼻梁上还架着那水晶镜片——那是他刚刚随手从自己的长辫上扯下两片骨制装饰,在掌心一搓变成的。
他用细绳将薄片绑在眼前,活像个异想天开的发明家——在这个时代,这般古怪的东西怕是独一份,就好像那镜片能让他看的更清楚一般。
但若有人凑近细看,就会发现神通的目光始终都观察着黑衣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