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板,你是真的吗?”
玄武回答她:“任务完成的不合格,工钱没有。”
展昭昭点点头:“是真的。”又一想不对,从椅子上扑下来头撞在茶几上都顾不得,趴在地上,一手攀着玄武膝盖:“你骗我的吧。”
“真的。”推开茶几方便展昭昭起身。
然而展昭昭根本没打算起来,连手都从他膝盖上滑下去扯他裤脚:“给点买红枣补血的钱吧。”
“你可以在这里吃。”
展昭昭起来一半,跪坐在地,双手搭上玄武双膝,额头枕在手上挤眼泪:“老板,家里揭不开锅了,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,给点生活费吧,当是接济贫苦群众,做做好事。”
玄武拎着她两只耳朵把她脑袋提起来,仔细瞧了瞧:“没眼泪。”
“真伤心没眼泪,我现在是悲痛欲绝,悲从中来,悲不自胜……悲欢离合……”想想最后一个用的不对,身子往上凑近玄武,“老板,你到底给不给嘛?”
“不给。”
讨巧卖乖无用,展昭昭迅速坐回去穿上鞋子:“为什么不给?”
“人没救全,妖怪倒是放出来了。”
“接单时只说救人,而且允许误杀,可没提不准放妖怪出来。”
“你确定是误杀?”
展昭昭心虚嘴硬:“怎么就不能杀个坏心眼的人了,是她先要弄死我,我是正当防卫,法律上也是允许的。而且众生平等,妖怪也是性命,既然她没害人之心,当然要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。老板你也是修道之人,难道这点恻隐之心都没有?”
“我是荡魔祖师,不需要恻隐之心,只需斩尽世间邪魔。”
“可你明明收了人家钱的。”
“那是信徒进奉我的。”
展昭昭撅嘴不说话,是气的,玄武不说话呢,是因为有点高兴。这个伶牙俐齿,满口胡说八道,歪理邪说一套套的小东西从没在他这里讨到过便宜,但是玄武大神喜怒不形于色,怎么能开口笑呢。
默了一会,看展昭昭一副真的要哭出来的模样,玄武正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过分了点,见她收起噙在眼眶里的眼泪,忽的笑了。
展昭昭笑的突然,动作更出乎意料,她乖巧伶俐的蹲到玄武身边:“老板,你有没有后悔招我做伙计?”
玄武一时搞不懂她的变化,只看着她没说话。
展昭昭笑出一口白牙:“很遗憾,你没有换人的机会。荡魔祖师会被我连累成斩不了魔祖师,嘿嘿嘿……”
灵契的确没有更换的余地,玄武明白展昭昭横竖拿不到工钱,一不做二不休气气他也好。一对黑眼珠子水润润的明亮,笑起来也很讨人喜欢,有仙君说她“模样尚算端庄”。她五官长得端正,却喜欢用上翘酒红色眼线把杏眼描出媚态,即使没有受阴气之扰,她也不会是向往现世安稳,岁月静好的人,从方晓媛的事上可以看出她颇有股狠劲,杀伐决断,毫无犹豫。
玄武对着她鬼精鬼精的伶俐样又想:小点儿多好。三四岁,或者五六七八岁也行,街上小姑娘糯糯的喊“爸爸”,能让心都软化了,不过要塞奶嘴还是两三岁最好,刚会说话又粘人。
思绪飘远了,玄武记起自己是在生气,就继续接着生气,气的脸上都长出了皱纹。他气人家女儿怎么会那么可爱,自家的尽会想办法把他气到心梗边缘,啊,真是太生气了。他身子靠进椅子背,一腿叠在另一腿上,双手交叠在身前,眼神移向店门外。
隔壁有只窄肚黄毛土狗,散养在门口,谁家有口剩饭就喂给它,它脾气好,大家都叫它“阿黄”。阿黄有灵性,知道屋里住的是个神仙,起先不敢往首饰店方圆三米内走,时间长了胆子大起来会在结界外偷偷的看。平日里玄武都在工作台前,它见不到,今日刚探出头,就被大神的眼神威慑住,四条腿一软拜了下去,夹紧尾巴倒退着爬出大神的视野范围。
玄武觉得自己真的老了,需要救心丸放舌头下压一压。秋日里的艳阳高照,暖融融的惬意,玄武内里却是一片冰封千里,女儿不孝,老父亲很受伤。
展昭昭破天荒扳回一局,开心的在茶几上敲小鼓庆祝。放久的冰激凌融化成水,下层红色果酱一丝丝沁入白色。外面买的冰激凌果酱都放上层,但有一次展昭昭吃的时候嫌上层的果酱不能把全部冰激凌都拌进去,玄武就改给她下层放果酱,冰激凌一边吃一边化,正好能够化开果酱。展昭昭尝了一口,是草莓酱。封印里她饥肠辘辘时看着臂钏的光,一闪念想吃草莓酱,玄武就给她做了。
“老板,”展昭昭准备见好就收,“我在大反派面前维护你的形象,你不夸夸我?”
玄武气完给自己解冻:“夸你。”
展昭昭露了一个讨好的笑,这一仗算扯平。